初夏的风物里怎少得了青梅?作为一种古老的果品,很多诗词中可寻到其踪迹。“郎骑竹马来,绕床弄青梅”“和羞走,倚门回首,却把青梅嗅”“不趁青梅尝煮酒,要看细雨熟黄梅”“中庭自摘青梅子,先向钗头戴一双”……而今朝,青梅果子正碧莹莹地挂满枝头,颗颗圆润饱满,其上覆有柔软的细绒毛,憨态可掬。温热的风散漫地掠过枝丫,果子轻轻颤动,清香甚为温柔,拂过鼻尖,翩然而去。
这么受文人追捧的果子,它的青涩酸脆却常常让人们的脸皱成小笼包,谁要是困了,嚼颗酸梅,直酸得汗毛竖起,心头一抖,立马清醒了。少时,嘴馋却又嫌青梅酸涩,只好让母亲拍碎了拌糖吃,酸味强势,生生盖过了甜。究其因,大概是甜只流于表面,未渗透,未与酸融入,故两味生分,还暗暗较劲,最后,酸占了上风。
而把青梅腌一下就不同了。采硬实碧绿的青梅,去蒂,洗净,控干水,“啪、啪、啪”,用刀面拍裂,倒盐揉搓,放置数小时洗掉盐,泡清水以去酸去苦涩,再次控水后,装入玻璃器皿,撒白糖腌制。糖慢慢化成水,每一颗青梅都被糖水拥围,而后,褪去青色,表皮皱起。时间是魔法师,它让青梅终成黄褐色,果肉皱缩软塌,变化大到轻易不敢认。腌青梅甜、酸、咸三味皆备,且你中有我,我中有你,味道醇厚丰富,可当零食,做酸梅汁,捣成泥后,还能化身调味料,去腥解腻。《尚书·说命下》记载:“若作和羹,尔惟盐梅”。意思是这个人的作用不可或缺,就像做菜时必须用到的盐和梅一样重要,可见,梅子做调味料,古人早就运用自如了。
古人喝酒时,总会备上一盘青梅用来醒酒,这一点,很多诗词典故均可作证。比如著名的“煮酒论英雄”,“盘置青梅,一樽煮酒。二人对坐,开怀畅饮。”再如,南朝鲍照的“忆昔好饮酒,素盘进青梅”,陆游的“煮酒青梅次第尝,啼莺乳燕占年光”。古人真是兼顾了风雅与养生,开怀畅饮时仍不忘用青梅解酒。
浙江一带,有个传统,初夏时节,好些家庭会用青梅泡酒,酒贮藏起来,慢慢喝。青梅酒做法简单,青梅清洗沥干水,往广口大玻璃瓶里一扔,倒入冰糖和白酒,泡着即可。三种原料的比例按自己的口味调配,最后,盖紧盖子,放置于阴凉避光的地方。瓶中的酒渐呈琥珀色,通透清澈,若出现浑浊,则意味着酿造失败,不可饮用。
一般三个月后,青梅酒便可“出关”了,此酒能保存数年,时间愈久愈醇香。尝一口青梅酒,果子的酸甜与酒的清冽碰撞,待它们在舌齿间纠缠得差不多,缓缓咽下,顿觉一股清醇之气向四肢百骸漫延,精神为之一振,而舌尖,香气犹在。据说青梅酒能提神消疲劳,我对此深信不疑。
小时候,吃的最多的却是青梅酒里的酒梅子。恶心、呕吐、吃不下饭,母亲就用筷子夹出两颗酒梅子,让我嚼一嚼咽下,之后,口舌生津,胃里热热的,整个人会舒服些。喉咙痒、咳嗽,照样是两颗酒梅子,此乃家乡人公认的止咳土方子。
《初夏野兴》里云:“糠火就林煨苦笋,密罂沉井渍青梅”。青梅放篮中,吊了绳浸到井水里,待清甜的井水将青梅浸凉了再食用,既素朴、乡野又浪漫温情。正值青梅成熟时,如此清雅的充满诗意的时令风味,每年不领略一番未免可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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